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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我的夏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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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伯煊開車拉著夏天,先去拍了封電報,然後開車送她回了駐地。

坐在車上的夏天,仍舊氣鼓鼓的。她搞不明白江山這人,這麽做圖的是啥!不過圖啥不知道,但人品不咋地,神經有問題,這些她是確定的。

心裏又惦記奶奶,又惦記其他人。現在梨樹村的夏家,得因為她,多麽亂套啊!

想想就暗恨這個身體的前身,你長沒長眼睛?你家裏人都防著你跟那人接觸,那能害你啊?有腦子的也該知道,那人一定是平時行為不咋地,才讓家裏人反感。你可好!就看那些浮於表面的東西,害的我現在收拾這亂局面。

葉伯煊開著車,不忘偶爾觀察一下夏天的臉色。

這事不算啥大事,但壞就壞在把老人氣病了。

雖然他沒在農村生活過,但也大致了解一個村兒裏,女孩子家的名聲有多重要,甚至一個女孩的名聲,關系到全家其他人的婚姻。

說大不大,說小不小的事。更何況還是幾家人,同時都收到了假消息,一傳播,眾口鑠金的,村兒裏就那麽大,誰不認識誰啊?別管真假,影響指定夠壞的了。

想到這,瞇了下眼睛就開口了:

“天兒啊,你現在是新兵階段還不能回家。你跟家人解釋完了,只要家裏人心踏實了,知道沒那回事就行了。估計奶奶也能好的快了。

等你新兵期結束,也就幾個月時間了,到時候我也申請休假幾天,跟你一起回趟村兒裏。

只要我一出現,到時候你都不用說什麽。我這麽個大活人,往你們夏家一站,解釋都不用,謠言就沒了。

至於那幾家人收到的信,那都屬於一面之詞。村兒裏人就得想,那江山真跟你定下來了,為啥不給夏家寫信呢?為什麽偏偏給其他人家寫呢?定下來夏家人能不知道?還能上門去理論幹仗?你說我說的對吧?”葉伯煊想詞勸解。怕小丫頭急脾氣再上火。

夏天真想再次接句“對個屁”來著。不過仔細想想葉伯煊說的話,看來也只能這樣了。

那梨樹村又不大,別管這事真假。一個傳倆,仨傳十的,爺爺奶奶他們,都跟村兒裏生活了一輩子了。指定會被別人指指點點。

她這雖然屬於無妄之災,但一定會有那愛傳小道消息的瞎嘚嘚她。時間長了,說的人多了,影響會越來越不好。

再說她大伯父還是個小村官,這次都受她牽連。說是用權欺壓人,估計大伯父說句公道話,也會被別人那麽講究。還不如從根上制止,休假帶葉伯煊回家。

夏天覺得自己心裏。算是應允了葉伯煊的提議,但嘴上卻沒說啥。

還好葉伯煊這人一直很上道,看夏天不言不語的在那思考,想完也沒給個結論,也就猜到了夏天就算同意了。

雖然是靠著這種事,才能夠得到去夏家的機會,也就是說,能得到確認關系了,心裏感覺有了那麽點酸澀,但心裏還是美,嘴裏也泛甜的滋味,還是大於了其他的感覺。

他定好目標,不管其他。確定了,緣分來了就是你,我真心喜歡你,你就得給我帶回家。

這代表啥!代表夏天新兵期結束,他們雙雙都要打戀愛報告了,戀愛報告都打完了,離結婚報告還遠嗎?

至於夏家人對他是否滿意嘛,他相信自己還是很優秀的。

“你不用惦記哥,一會兒我跟老翟打個招呼,今天不回團裏,回市裏住去。

晚上我跟哥喝點兒,明天我送他上火車之後再回團。

至於那事,你放心,明天送哥走了之後,我就能給你辦的妥妥當當地哈。”

夏天蠕動了下嘴唇,心裏挺感謝葉伯煊想的周到,但終歸沒說啥謝謝之類的話。

今天跟夏秋在一起的時間,除了吃飯時,聽他講了過年時家裏人的情況,知道她夏玲姐定親了,也是跟她一個廠裏的工人,還知道姥姥病了,她娘蘇美麗給送去了點糧食,其他的,啥還沒了解清楚呢,就一直說這爛事來著。

想想覺得,當兵就這點真不好,不能隨時隨地回家。家裏啥樣吧,她爹也不寫信告訴一聲,一給她寫信就讓吃飽穿暖,全是囑咐她的話。

而家裏每個人啥樣,很少提起。估計這次是她哥來看她了,才讓她哥問問有沒有這回事,她哥才告訴奶因為她氣病了,要不然換個別的事情,奶奶病了啥的,都不帶告訴她的。

“葉伯煊,現在有什麽治療心絞痛的藥嗎?”

葉伯煊:“我給你買。”

夏天表情柔和了點,盡量讓自己的語氣,不讓對方有歧義:“剛咱們去飯店,吃飯花了多少錢?多少票啊?”

“夏天,這樣的對話沒意思。”

夏天不是矯情地,非要還錢什麽的,她只是想要心裏有個數。

包括原來葉伯煊借她的錢,她都會抓緊攢,會視情況決定還不還。

她上輩子沒戀愛過,更沒依靠過任何人。碰到難處時,沒指望過別人,也指望不上別人,養成了習慣不愛踏人情。

她想,即便她們的關系確定了,她也要用攢下的錢,給他買點啥禮物,不一定非要用給錢的形式。

而葉伯煊此時心裏有點失落。他想,如果有一天夏天花他的錢,跟花自己的似的,指使自己張羅各種事兒,跟家常便飯似的,到達了那種地步,才叫俘獲了夏天的感情。

葉伯煊覺得自己回答的口氣,有點生硬,打算說點啥,但說啥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繞來繞去。想了想問夏天:“咱家的糧食夠吃一年嗎?能分多少啊?剛聽哥說你們小時候的事,是不是過的很辛苦?”

“不辛苦的。我覺得我生在夏家,很幸福很知足。現在家家都差不太多的情況,誰家也不可能,頓頓大米飯白面饅頭的。我家是農村的,就更是不可能了。

每年分到的大米,平均下來,也就能做十五頓左右。別看我們農村家庭比城裏人相對困難些,但咱那的人實在啊。

就這麽點兒大米還都留著,留著家裏來客人了,我們才拿出來做。白面也是。給一年到頭來串門的親戚。做面條什麽用的。

我娘給我們多半都做苞米面粥,配著腌制的鹹菜。等幹活任務重了,才開始做兩摻和面的饅頭。或者做大餅子的。

我爹他們這些常年在田間地頭的農民,一年也吃不到幾回自己種的細糧,經常大中午的喝著涼白開,在樹根兒底下一坐。就著大餅子那麽吃。

冬天活不重了,大夥兒都農閑了。就開始吃稀飯,這樣不浪費糧食。

我經常看到我爹不添飯碗,吃完一碗,嚼著鹹菜疙瘩。就下飯桌。我娘也是,把從自己嘴裏省下來的糧食,都給我們哥仨。總怕我們吃不飽。”

夏天說到這吸了吸鼻子,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?大概是聽說奶奶病了。真是著急上火的,越著急越想家。

本來想給葉伯煊,勾勒出一個相親相愛的夏家生活,結果自己給自己說地跑偏了話題,心裏難過上了。

葉伯煊一手把著方向盤,一手拍了拍夏天的肩膀。並沒有開口打擾夏天的思緒,靜等著夏天的講述。

“我跟你說哈,葉伯煊,我是屬於那種挺不懂事的人。有時不敢翻看以前的回憶,覺得自己,雖然挺讓爺爺奶奶和爹娘喜歡的,但有時還是挺自私的。

每當翻看回憶,都覺得無顏面對他們對自己的好。

我弟弟比我小了那麽多歲,而我家要是有幾個雞蛋,爹娘都是煮給我吃。

我不但不讓給弟弟,還拿著雞蛋,回自己的小屋偷偷吃。弟弟那時候就哭啊,哭到把我爹哭煩了,就把弟弟褲子扒了,按在炕上揍他一撇子。

還是頭兩年我病了,我娘給我弄的雞蛋湯,當時我讓給冬子的時候,我弟弟都不可置信。

當時我自己都覺得無顏面對江東父老那種。

自從那之後,我才開始疼他。所以真正算起來,我不懂事了十六年。

在那十六年裏,我爺爺會偷偷的藏好吃的,放在衣服兜裏,或者冬天穿的棉襖暖袖子裏,送到我家偷著給我。

我爺爺奶奶跟我大伯父他們一起過,就為了他這個行為,我大伯母不敢給我爺爺臉色看,但沒少給我奶奶臉色看。

我奶奶覺得她們老人做的,確實不咋地道,也不敢告訴大伯父,就硬挺著看臉色。

即便這樣,也沒阻擋爺爺奶奶對我的偏愛。

從小我就知道奶奶的炕櫃裏有個秘密,那個秘密就是能變出好吃的。

等大了才知道,那不是變的,是奶奶省下了兒女給她的孝敬,偷偷留給我的。

到了大了愛美的年紀了,奶奶就省布票偷著給我,讓我做漂亮衣裳,讓我穿的好看些,讓村裏人眼氣眼氣。

而她自己呢,好幾年,都沒做件新衣裳。

其實我知道我奶奶也愛美,多大歲數的女人都愛俏,可她寧可拿著破衣裳弄個補丁,然後拿去給我娘,讓我娘給秀朵花蓋上,也不舍得自己給自己添件新衣裳。”

夏天看著車窗外,輕嘆了口氣。無論是以前的夏天,還是現在的她,都何德何能,能得到老人如此的偏愛啊……

轉頭看看開著車,認真聆聽地葉伯煊,繼續講述:

“我爹娘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,就教我認字,送我去學校。我爹覺得文化人才有出息。學校不收我這種年紀太小的娃,我爹為了讓我能順利上學,文化方面領先村裏別家孩子,他就去幫教書的老師,挑柴禾說好話。

用我娘的話就是,剜門盜洞地琢磨辦法送我去上學。一直一直供我到高中,直到學校不開課了。

村兒裏人有背後講究他的,說那麽窮,還供個女娃娃讀書,將來嫁人都是帶走的貨,就不應該搭錢。我爹從不搭理這些風言風語。

相反我哥倒是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,念到初中就早早下地幹活掙工分了。

我爹說了,閨女在家,享福能享受幾年,咋樂呵咋來。能念下去最好,不用下地手不糙。我哥我弟弟都是散養著,而我在夏家,一直是嬌養。”

夏天就這麽一路上,跟葉伯煊絮絮叨叨著自己的成長,一邊靠著回憶,來慰藉自己想家的心……

葉伯煊隨著夏天的敘述,也了解了一個被夏愛國,以及全家人捧在手心裏的夏天。似乎也明白了,夏天為何會成長為如今的模樣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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